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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詩,再浪漫一夜

為了詩,再浪漫一夜

是夜,微冷,
但是林瑞明老師的心,
是熱的。 
他爽朗的笑聲穿透木造的屋柱,
搖搖地撼著我們的心,
難得看老師笑得這麼開心,
以及整夜的豪邁。


大愛電視台的文瑜正好來台南做節目,
聽聞十八卯的讀書會,
所以來拍攝了一段實況,
頓時整場滿座之中,
又添了歡樂氣氛。
老師先講解「俳句」的意義,
接著講解「台灣俳句」的好寫、易上手,
再以自身的創作與大家分享。

過門一段之後,
他就在位置上喊我:
「助教,阿,閣再來呢?」
(老師說他今晚封我為「助教」—真是好大的一個官!)
我躡手躡腳挪移到老師身邊說:
「老師,你要唸詩啦,人家電視台要先錄影你啦!」
「唸詩?哪有什麼問題?老師我最會『牽絲』了…來!…」
老師念了「十八卯」老屋以及茶詩四首。
越唸聲調越爽朗,
然後逕自哈哈大笑起來,
我沒看過人唸詩念得如此自High的,
他真是一位有趣的老人家。

然後,他攤開講義,
那是我親自為他選編印製的,
他又發話了:「阿—助教,你怎麼編的?」
我就說:「覺得不錯就編進去了,
好多呢,老師,你看,印這麼一‧大‧本!」
老師說:「阿—  我本來就很會寫,難怪你會編不完…哈哈哈…」
他這晚,心情指數真是HIGH 趴。

十八卯的屋內,
讀者聚精會神聽老師娓娓詮釋每首台灣俳句,
老師很會說書,
每首都有心情典故,
彷彿他的俳句中所言:
「有兩個的人
林瑞明以及林梵
本尊和分身」
穿梭其間,道盡心中點滴。
因為句句都太精彩,
原來大家只是端坐凝聽,
後來終也捨不得正襟端坐,
每個人都探身向前,
向前聽老師妙語如珠,
也一問一答,與老師對話,
當老師說起自己用浪漫的情話寫著〈心事〉,
「當年故事多
不與人說的寂寞
猶原藏心中」
李經維醫師忍不住註解:
「寧可相信這個世界有鬼,
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嘴!」
林老師指著李醫師,說:
「嘿—這是秘密,(男人的秘密?)
你一說出來就沒有秘密了!」
兩位資深帥哥一搭一唱,把大家都笑出淚了。

當老師以他的寶貝兒子語重心長地從電話那端告訴他
「ㄅㄚˇ——  你嘛卡獨立ㄌㄟˋ!」
告誡我們老了要學會「懂事」時,
每個人頓時笑翻,
有人笑倒在榻榻米上,
有人忍不住按著肚子,
用力拍著榻榻米…說不出話。
只有林老師老神在在,
只是笑,很溫藹地看著我們,笑著。

老師談起浪漫的詩句時,那是
「純夢的世界
掙脫了現實擠壓
光影互交疊」
那時彷彿有一陣微風拂來,
老師的鬚髮,微微飄揚著光,
在十八卯的鵝黃燈影下,
像一本古樸經卷,
靜靜攤陳桌案。
老師應該是很疼愛孫女的阿公,
看他寫給孫女句子:
「滿月的嬰孩
佛陀純淨的笑顏
圓潤潤的臉」
純淨,滿月,是生命的祝福。

我喜歡聽老師談起他的旅行,
老師說當他知道自己的腎臟要病了,
於是,一個人去旅行,
帶著簡單的行囊,
選最民居的旅店,
走在日本的城市與鄉村,
有時,是在青年旅館與背包客交換心得,
有時是在很鄉下的客舍和老婆婆話家常,
老師旅行好幾個月,
只有拍了一些些照片,
照片不重要了,
他指著自己蒼蒼白髮的頭殼說:
「都在這裡了,那些記憶都在這裡了。」
整場演講,我始終坐在離老師最近的地方,
看到老師的側臉,
咽喉以下彷彿吞哽似的說這些旅行的見聞,
那是感動的訊號,
老師的獨自流浪,
帶著詩意與疏離,與自己對談。
我和老師一樣喜愛旅行,
前一陣子,也走了很遠、很遠的路,
日本、馬來西亞、香港、澳門,
回歸線以北,到以南,
旅行的人,
不會忘記旅行的記憶,
不會忘記旅行的書寫,
不會忘記旅行的想念,這點我懂。
所以,當老師轉身回眸時,
我彷彿也看到自己。

然後,很哲學的老師說著〈生與死〉
「鬧夏蟬鳴叫
生命與死多有勁
遠方海回音」
他豎起一腳,屈膝而坐,
將右手支在膝上托住右腮,微側著臉說:
「我一直在想:哲學家就是這樣的姿勢在想事情吧…」
在那當下,我想起宋代木雕思維觀音的「輪王坐」,
思維觀音發菩提心,慈悲示現,
那麼,老師所寫的詩句,
在我所領悟的當下,不也是一個圓滿。

是夜,印象最深的一段是老師談起生命的信仰,他說:
聖經裡上帝說:「光!」
光,就在。
很簡潔的話語,
不用修飾太多,
就是這樣簡單、有力、樸素,
就是要一個光的信仰。
如果上帝不肯相信有光,
那麼世界還有什麼希望?
神在哪裡?
神在光裡,
神在我們願意相信裡…
我問老師:
「詩,是你的光嗎?」
老師很爽朗而大聲的說:
「怎麼不是?!不然我寫它做什麼?」
那棒喝的聲音,
至今一直環繞在我的腦海,
我和老師一樣:學士滿肚皮,不合時宜,
愛寫詩,但我可以像老師一樣,
一直奮力寫,為了一個「光」的信仰去寫?
在所老師的俳句中,
我看了心中最惻然的是那首〈洗腎〉
「透析脫水分
排除血液中毒素
兩天一重生」
老師說:是的,每天重生一次,
在來十八卯之前,他才去洗腎,
「才剛剛不久前,棉軟軟的慘,你們看不到,」
老師指著座中的一位博士,
「倒是載我來的那個學生都看到了…」
博士點頭,老師只是朗朗地微笑,
好像此刻這些病與痛都與他無關了。
他說:「現在呀,在成大每週上課四節課,
在成大醫院『上班』不知幾小時…哈哈哈…」
豁達的老師,豁達的笑,
很有力地告訴我們:
他的生,是很認真的活著,
面對死,他也是了無疑懼。

9點40分時,
老師已經講了快兩個鐘頭的俳句了,
我挪移到老師身邊,
悄悄地把講義翻到最一頁,
那是政治觀察的單元,
老師瞟了我一眼,說:
「要結束了呴?」
我說:「老師要休睏了啦。」
他哈哈笑著:「唉,說得正興頭,都忘了自己會累!」
於是〈賴和火大〉
「賴和曾高呼
勇士當爲義鬥爭
火大齊上路」
就成了這場台灣俳句講座最精彩的句點。

放下手中的講義,
十八卯的葉大哥請大家喝甜湯,
老師說:你們去,我要休睏一下…
然後,在十八卯的榻榻米上就勢躺下來,
彷彿以天為帳,以地為床,
嘴角笑意滿盈,舒舒服服地休睏著…

在送給每位參與課程的朋友那本選集封面上,
我特別收錄了一段林瑞明老師17日FACEBOOK上的一段文字:

剛騎車經校園,
適一文學館工人開車經過,
探出頭來,
大聲說:「老師你要多休息,調養身體!」
離開文學館已經七、八年了,
頓覺頗感安慰。 

我所期盼的便是老師要好好注意健康,
照顧自己的身體,
讓許多這樣的夜晚,
能為了詩,再浪漫一次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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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里郎的〈約定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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