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頭紗翠綠，衣衫多彩，
那是典型的吉普賽女孩會穿著的彩裙，
我想起《鐘樓怪人》裡聖母院的主教，
在那一天的晨光裡，
看見艾絲美蘭達穿著彩裙，
在廣場上斑斕地舞蹈，
主教背棄了他虔誠信仰的主。

但，草原上這女孩，
並未舞蹈，
她只是靜靜地站在木柵欄旁，
紋風不動，
遠遠望著我走過去，
草原上的風，
吹起她的小小長裙，
在我前方的那個吉普賽女孩，
好像一隻棲息在綠色草原上的蝴蝶，
輕輕地飄動羽翅。

我的腳步沒有停止，
一直向她走去，
她也緩緩走向我，
將要與我照面前，
我就發現這吉普賽女孩，
五官分明，像希臘的雕像，
好美啊！
忍不住拿起長鏡頭拍了她，
她笑了，
她很喜歡照相，
讓我一直按下快門，
也不認生，
而且，因為這樣的拍攝，
我們彷彿有了親切的熟悉。

然後，我繼續往前走，
她也尾隨我的腳步，走著。
她指著前方，
枯樹枝圍籬圈著的一矮小土厝，
那是她的家。
我蹲下來，
想掏掏背袋的東西給她，
她看到背包上的筆，
她想要，一枝筆。

我把背包裡幾枝筆，
全部都掏給她。

吉普賽的小女孩，
可能長到這麼大，
都沒有擁有一枝筆。
那枝筆吸引她的注意力，
她放在胸口開心的笑了，
又握在手心，
轉著、轉著，
也在手掌寫著、畫著。

她和我一起越過草原高坡，
走去她那寒傖貧窮的家，
在那裡，
許多好奇的事物吸引著我們，
無論我們如何驚嘆、談話，
她都只是安靜地站在屋腳邊，
看著我們。

離開她的家，
走了一段下坡石子路，
在我穿過樹林的當下，
我回頭發現：
她竟然從山上的土厝又尾隨我下山，
我回頭時，
她停下腳步了
站在很遠很遠的樹下，
一直看著我，
風依然吹動她的衣裙，
像一隻美麗的小蝴蝶，
下坡路很危險，
匆忙間，
我拿起長鏡頭拍了一張照片，
直到我回到河流平地，
才看清楚鏡頭裡朦朦朧朧的身影
是她向我揮手再見！再見！